姜辞柠诧异地看向胥川,却没有躲开。胥川离她很近,还因靠近她而微微俯着身子,整个人笼罩在烛火下,面容清晰映在她的眼底,带着朦胧的魅惑。指尖磨砺透着微凉,落在她的脸侧触感清晰,连带着她的心跳,也开始急躁起来。而笼罩着阴影里的姜辞柠,弱小娇柔的模样,好似她刚刚亲手捏出来的小兔子一般,可爱软糯,祛除了此前的倔强压抑,如此出现在胥川的面前,让他竟有一种忍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。这大逆不道的想法让胥川赶紧收回了手,还后退一步和姜辞柠拉开了距离。“你...脸上脏了!”胥川有些慌乱,神色闪躲着。姜辞柠也赶紧转身避开胥川的目光,开始自己擦了起来。有些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,加之热气的升腾,都只觉有些燥热。姜辞柠也有些不知所措,之后目光落到蒸屉上。“它应该好了。”说着就徒手朝着蒸屉伸了过去。见状,胥川神色一滞,在姜辞柠即将碰到蒸屉之际,他抢先一步,将蒸屉整个端了下来。但一转头,却看见姜辞柠惊讶的目光。“你不烫吗?”姜辞柠说着,拿过了一侧的方布。原来,她刚刚是去那方布再端蒸屉的。胥川神色有些尴尬,“不烫!”嘴里说着不烫,但在姜辞柠看不见的地方,手背在身后,手指通红了一片。正自己慢慢揉搓着。姜辞柠将馒头都拿了出来,自己先尝了一口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“不错,你尝尝。”拿起一块递到胥川的面前,胥川微愣之后,伸手接了过去。的确可爱。姜辞柠这才走到一旁坐下,自顾自吃了起来。她是真饿了。“你之前去找我,是要说南下的事情吧,何时启程?”这话一出,胥川走过去的脚步一顿,似是有些忧虑,但随后神色还是坚定下来。“就在这两日了。”“你且放心去,京都有我,任何事情,飞鸽与我就好。”胥川没有说话。他从来忧虑的,都不是这些。“虽说董尚恩已经伏法,但他背后的人...”胥川欲言又止,姜辞柠看懂了他的担忧。“放心,侯府和几位皇子之间,如今保持着和睦的相处方式,加上你的缘故,短时间内,是不会动手的。”“还有,国公府的那几位,都不是善茬。”“我知道,但侯府也从来不是善茬,有二叔二婶在,他们的心思谋算,都到不了我面前。”姜辞柠说完,又猛然反应过来。“所以,你担心的...是我?”是她本身。胥川躲开姜辞柠的目光,“我是怕你若出事,会打乱我的布局。”口是心非。“是是是,我需要有自己的价值嘛!”姜辞柠顺着他的话往下说,但唇角却忍不住有了些笑意。月色寂静,烛火通明。对坐的两人浅笑低眸,情绪都在各自的心底掩藏。夜色在姜辞柠回到侯府之后转瞬而逝。第二日一早,姜辞柠就随着二叔二婶,一起去了应国公府。时辰未到,二叔二婶与应国公夫妇闲聊,胥川还在皇烬司未归,姜辞柠坐的久了,昏昏欲睡。好在程功被安排在国公府照应她,也就借着适应国公府的由头,带她离开前厅,算是有了片刻的解脱。国公府和胥川的住所不同,极尽奢华。随处可见的金银玉器,晃得姜辞柠眼睛疼。干脆找了处亭子准备坐下歇息,却听见了一阵靡靡之音。还是从假山里传出来的。“讨厌,你弄疼我了!”“疼就对了,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?”姜辞柠和丁香脚步一顿,都面露震惊,甚至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坏掉了。光天化日,在国公府的假山后苟且,可不是一般的胆大。姜辞柠本是想着别节外生枝,想要绕道离开,可内里的话语让她又停下了脚步。“说起来,你那哥哥和侯府的嫡女成了亲,那这国公爷的位置,怕是轮不到你了吧。”哥哥?里面的人,是国公府的二公子,方奇。“你懂什么,我爹从未正眼看过那个灾星,怎么可能将国公之位传给他?”“此事可不是国公爷说了算的,那位如今可是圣上身前的红人,即便如你所说,他不屑这国公之位,可等他成亲之后,侯府嫡女若诞下嫡子,这国公之位,即便他不想要,侯府也会为了自己的孙子考量的。”“他不会有孩子的。”语气里是无比的笃定,那女子都有些奇怪,“你如何确定?”“因为自他被送出京都的那一刻开始,他就已经中了一种毒,那毒名叫绝嗣,即便他运气好解开了毒,本身也会影响,从此再也不行了!”方奇说着,似乎是在胥川的身上找到了身为男人的自信,里面的动静越发猖狂。“想同我争?凭他也配!”姜辞柠转身看向丁香,“去告诉二婶,我在此处晕倒了!”“是。”丁香转身离开,姜辞柠则是给两人加了点料,让其更生猛些。之后才转身走到另一旁的亭子坐下,将声音隔绝。但神色里却是化不开的低沉。不为别的,而是因为胥川。绝嗣之毒,姜辞柠是知道的。此毒可解,也如同方奇所说,即便解了毒,也会留下无法繁衍后代的隐疾。但问题是,胥川没有。不是断出他行。而是他从未中过此毒。中过此毒者,脉象里会留下痕迹,无论是如何解毒都会。而她确信,胥川并未中过此毒。但方奇那般确定,也定然是得手了的。因此,便只有两个解释。要么,人外有人,还有她未触及的,更强的医术在,能将痕迹尽数抹去。要么...胥川,本就不是方承!这样的想法将姜辞柠自己都吓了一跳。若真是如此,那可是欺君大罪!姜辞柠脸色苍白,就在这时,脚步声传了过来。当看见众人过来的身影时,姜辞柠这才假装晕倒,趴下了亭子的栏杆上。“柠儿...”二叔二婶一脸着急,但最先到姜辞柠身前的还是胥川。他怎么来了?虽然意料之外,但姜辞柠还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,朝着胥川眨了眨眼。胥川不明所以,丁香却开了口。“这是什么声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