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>从他意识到面前颀长的身影就是他的哥哥时,亚索才终于尝到了恐惧的滋味。他想过很多种与永恩相见的场景,甚至想过他的崴里之旅可能根本见不到永恩,但唯独没想过,永恩竟然以如此陌生的姿态与他重逢。那时身材修长的男人手持双剑飘在空中,一把剑漆黑古朴,另一把剑散发着恶灵一般凶戾的红光,他脸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红色面具,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,发尾带着血光一样的红,腰间与手臂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,全身上下突显着亡者的气息。在他没有认出那是永恩之前,他竟然还与他刀剑相向,但好在后来在他们默契的配合下,斩杀了名为亚扎卡纳的恶魔。现在,亚索站在陌生的兄长面前忐忑不安。遗留在记忆中的兄长此刻已经面目全非,一切都变了,声音、样貌和气味……他还是不是永恩?他还是不是自己的哥哥?亚索感到恐慌和茫然,他来此就是为了与永恩做个了结,就算永恩为了复仇对他要杀要剐,他也可以全盘接受。可若是永恩不再是永恩,那过去的痛苦与罪恶将由谁来终结呢?“虽说你死罪难免……但不由我来了结。”亚索以为,没能手刃杀身之仇永恩会遗憾惋惜,但永恩的声音清澈平稳,冷淡疏离,似乎没有一丁点情绪,这让亚索有了不被重视的空虚感。该死,他的情绪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掌控了。&>不过短短两日的分别,亚索和永恩再次于林中相遇。说是相遇,其实是亚索在找他。上次已经说过了关于杀生之仇的了结,这次亚索来找永恩是为了解决更为复杂隐秘的问题。彼时他的哥哥刚刚结束一场与亚扎卡纳的战斗,正浑身狼狈地蹲在河边清洗剑上的鲜血。凄冷的月光洒在他洁白的皮肤上,映着手臂上狰狞的伤口,显得诡谲而美丽,又冰冷得毫无生机。他的脸颊上还有两道深而长的伤口,被月光勾勒的下颚线精致柔和,让他看起来又带着些脆弱和彷徨。亚索心里泛起了苦涩的涟漪,在过去看着哥哥疲惫的倦容和塌落的肩膀时,他也时常会有这种心口微微抽搐的疼痛,那是心疼的感觉,他意识到,永恩的肩膀上担负起了其他的责任和使命。“亚索?”身后亚索的气息完全不经掩饰,被永恩察觉到,他歪着头向亚索看去,染血的长发被冲洗后,随着动作滴落下晶莹的水珠。“怎么了?”他那带着疑惑的声音听起来明明有些冷漠,却令亚索倍感安定。一如过去年幼的亚索闯祸后不知所措,总会被哥哥温和沉静的声音安抚,他会抚摸他的头,对他说没关系。但其实更多的是,哥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,严厉训斥他的无法无天,揪着他的衣领让他去道歉。“永恩……”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,亚索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,“你可以来一下吗?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……”永恩困惑极了,他不知道弟弟想说些什么,但还是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,径直走了过去。亚索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哥哥,咽了咽口水。永恩的身材高挑颀长,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结实有力,劲瘦的腰身被绷带缠绕,及臀的长发轻轻摆在身后,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,臂膀上的白色绷带随着夜风晃动。他的哥哥变得太多,但那注视他的目光却跟从前一样温柔。&>“你说什么!?”永恩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,他紧张的绷直身子,不可置信的看着垂头苦笑的弟弟,因为慌乱拔高了声调,“怎么会这样!?我,这都是我的错,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,你那时候还那么小,我太自私了,我只想着自己,我……”看着面前的哥哥一扫之前的冷淡疏远,陷入愧疚和自责中。亚索心底兀自叹息,除了外貌,他的哥哥果然还是没有一丁点变化。“不,这和哥哥没关系。”亚索想,他是自愿的,永恩从未强迫过他,这也并非都是永恩的过错。“怎么会没关系,都是因为我,”永恩目光扫向亚索的下半身,又飞速移开,“如果你没能再见到我,那该如何是好?岂不是要这样一辈子?”“一辈子,也没什么不好……”亚索轻轻的吐出一口气,一辈子持续这种状态,他也不是没想过。永恩的离世如同一把刀,将他的一生一分为二,前半生幸福美满,后半生颠沛流离。如今永恩的出现又是一把刀,一刀斩尽了他所有不切实际的虚妄,用真实的存在来宣告亚索灵魂与肉身即将到来的完整。“这是不对的!”永恩连忙打断他的自暴自弃,亚索看见他红色的眼睛里满满的不赞同和关心。被多年未见的兄长担忧让亚索感到遗憾得以满足,残缺得以完整。“亚索,我不允许你放弃自己。”永恩急切的说着,还上前一步抓住亚索的手。亚索不着痕迹的将那只送上来的手紧紧回握住,透过一层湿透的绷带,他只能感受到那只手上冰冷的温度。“可如今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?都是我的错,是我害你沦落至此,我不配做你的哥哥……”永恩想到,自己已经不能像从前那般来训斥亚索。他犯的错让他失去了作为亚索兄长的资格,心头涌上的巨大悔恨和羞愧冲垮了他的冷静。永恩的理智渐渐土崩瓦解,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精神恍惚,亚扎卡纳随时可能会出现,但他无法控制的回忆起了过去。他忆起自己是如何将年轻的弟弟拉入深渊,又是如何与弟弟共赴沉沦,他也曾察觉不妥,但最终还是放纵自己愈陷愈深。被弟弟杀死,就当是偿还自己的过错,但他从未想过,在他死后,亚索又该如何?直到现在,他才意识到,是他毁了他最珍视的弟弟。&>“哥哥,冷静点。”眼看着哥哥陷入了自己的情绪,亚索抓住永恩的手,将毫无防备的人拉了过来。他的哥哥并不瘦小,甚至还高挑结实,但不知为何轻飘飘的,被他轻松的按在了树干上。永恩回过神,茫然看向抓着自己的弟弟,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“你还记得那时的情景吧,难道你忘记了?明明是我在强迫哥哥啊……”亚索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,这令一向坚强勇敢的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。那时他年少轻狂,不知从何处看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话本,便鬼迷心窍趁着哥哥酒醉偷袭了他,哥哥任由他放纵,他们一错再错,最终不了了之。他对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并不后悔,只是心疼哥哥背负了一切。永恩看着弟弟的神情,只觉难过得心都要碎掉了。“呜……”亚索听到永恩呜咽了一声,眼眶中水光弥漫,似乎要哭了出来,但他只是垂下头阖上眼,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,抽了口气,才轻声述说起自己的罪状,“我不堪重负,妄图借酒消愁,假借酒醉对弟弟行不轨之事……是我罪大恶极。”亚索感到非常无奈,他的哥哥自有一套思考方式,不管旁人如何说,总能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,似乎只有错误出于自己,他才知道要如何解决。亚索对此十分心疼,他贴近自己的哥哥,本想彼此额头相贴,却只能用额头抵着哥哥脸上冰冷的面具。“哥哥……不管是谁的错,那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。”亚索双手触碰上永恩的脸,哥哥的皮肤变得很光滑,和过去经历了风霜的粗粝感完全不同,他的体温似乎没那么冰冷了,大约是情绪非常激动,使他的脸上也带了些温热。“你的悔恨对现在来说无济于事。”亚索这话对当前难过万分的哥哥来说多少有些无情,但永恩却并没有继续伤心,反而被转移了注意力。他抬起眼,认真的看向弟弟。“你需要我做什么?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弥补你?”永恩的眼神过于热切了些,血红色的眼珠散发着期盼的光。亚索胸腔内的脏器怦然跳动,他忍不住紧紧拥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哥哥,就仿佛拥抱住自己失去的一部分。他早就想这样抱住他了,从认出哥哥的那个时候开始,但直到现在,确认哥哥不会对他大打出手,他才敢这么做。“什么都不用做,陪我待一会儿就好。”永恩的身体冰冰凉凉,带着潮湿的水汽,发间还有着血腥味。抱上去手感和过去完全不同,气味也不一样,但亚索只要知道这是他的哥哥就足够了。在哥哥去世后,他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满足与安宁,他马上要结束这段颠沛流离的浪人生活了,就要有一个家。家里有他和他的哥哥。现在,他的哥哥温顺的伏在他的怀里,没有丝毫抗拒和挣扎。这个认知让亚索胆子大了起来,也许除了拥抱,他可以对哥哥做更多的事,例如亲吻,或者别的。&>从见面开始,永恩就觉得自己的弟弟不对劲,记忆中的亚索总是意气风发的,就算是逃亡时也不曾像这样萎靡不振,长年累月的漂泊使风霜刻进他的骨髓中,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一副意志消沉的颓唐来。亚索不该是这样的,都是他不好,他不是个称职的哥哥。永恩的情绪十分低落,胸口也抽搐着疼痛,愧疚和悔恨仍是一刻不停的绞着他的心脏,一副不将他绞碎就不会罢休的模样,他心里叹息着,双手稍稍用力回抱住弟弟,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处。他应该有很久没见过亚索了,但对于才刚刚苏醒不久的永恩来说,过去那些极为隐秘的温存却仿佛仍在昨日。弟弟的体温依旧温暖,叫人忍不住留恋,按在他光裸后背上的掌心滚烫粗糙,布满了练剑的硬茧。以前亚索手上的茧还没有这般硬实,永恩出神的想着。想必他的弟弟一个人也学会了成长。&>“永恩……”亚索的声音随着呼出的热气从耳畔袭来。“怎么了?”永恩耳朵发痒,忍住下意识的颤栗,他偏了偏头,才发现自己的面具已经硌了弟弟很久,他有些不好意思,晃着头想换个姿势。“我想亲你。”“嗯?”也不管永恩同不同意,亚索头一歪,亲上了永恩被鬓发半遮的耳尖,还没待永恩做出反应,那双唇再次亲吻了他的面颊,并没有刻意避开他脸上未愈合的伤口,这个男人甚至还伸出舌头去舔舐伤口处的鲜血。脸上传来阵阵刺痛,夹杂着被舌苔划过的瘙痒,令永恩忍不住颤抖地挣扎起来。“亚索,别……呜。”抗拒的话还没说出口,便被弟弟揽住脖颈急切地吻住了,随即他的唇齿被轻松撬开,一条滚烫的带有血腥味的舌头强硬地探了进来。永恩大脑一片空白,一时间失去了反抗的先机,只能任由亚索灵活的舌头在口腔中肆意妄为,舌尖抵着舌根向外碾过,再由外向内,反复磨蹭。唇肉被挤压厮磨,周围的皮肤被亚索的胡茬剐蹭的又痒又疼,永恩感觉嘴唇被亲得都没什么知觉了,嘴巴根本合不上,只能让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。颈部动脉被亚索的指腹来回摩挲得突突直跳,要害被肆意拿捏的无力感令他双腿发软,只能靠抓住亚索的手臂支撑身体,这令他看起来像是在努力回应弟弟的亲吻。怎么会这样呢?这样充满了痴狂和贪欲的亲吻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这对兄弟之间呢?他们之前,不就只是正常的纾解欲望吗?过去他们虽然时常温存,但极少接吻,就算接吻,也只是普通而简单的碰触,不曾有过半分逾矩,亚索更不会有这样强的侵略性。永恩思绪混沌不清,他完全没有想过,一个正常的兄长是不会任由弟弟一次次的侵犯自己,更不会放纵自己与弟弟苟合。他也没有发现自己对这样的亲吻没有抵触情绪,更没有丝毫的厌恶和反感。可他们这样超出界限的感情……还算是兄弟吗?永恩神情恍惚地承受着亚索毫无节制的索求,抓住亚索手臂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,被亚索抓住搭在自己的肩膀上。他怎么能失去亚索这个弟弟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