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京下起了绵绵春雨。
庄重肃穆的御书房前,谢枕弦跪在地上,他一身缟素,春雨打湿了发丝衣衫,膝盖处殷红的血迹顺着青石板的缝隙往远处延伸。
圆头圆脑的太监来福从里面出来,撑起油纸伞,自廊下走到廊外,瞧见这位曾经的顺兴王世子惨白着一张脸,似是地狱游荡的魂,也不免吓了一跳。
“罪人谢氏,你承蒙安阳长公主求情,皇上额外开恩免你一死,命你明日启程前往庾城,谢氏,你还有何不满?”
谢枕弦掀唇,唇角干涩开裂,疼得厉害,他轻吸一口气,缓缓俯身,红肿的额头贴在湿滑的青石板上。
“求公公开恩,让罪人见皇上一面。”他倏地落泪,字字恳切,“罪人父亲,没有通敌叛国。”
来福眼神怜悯:“皇上不愿见你,谢氏,今夜好生歇息,明日会有人送你上路,来人呐。”
廊下的宫人过来,架起谢枕弦,谢枕弦双膝被染红,微微屈着,他对着紧闭的门扉大喊。
“皇上,罪人父亲没有通敌叛国!皇上!”
声音渐远,御书房内明黄色的身影甩了手中的毛笔,冷嗤道:“逆臣之子,还不知足!”
安阳长公主拢了拢鬓间的牡丹,感慨一句。
“但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。”
闻此言,建贞帝不说谢枕弦了,只是提起封赏的事情。
“章、冯、陈三家检举有功,朕要重赏他们。”
这一回安阳长公主没有再说话了。
谢枕弦被带回牢中,大夫前来为他诊治双腿,素服与皮肤连在了一起,是跪得太久了。
大夫用剪刀将衣服剪开,轻手轻脚地把布料和皮肤分开,再上了药,整个过程谢枕弦愣是一声没吭。
“处理好了吗?”
狱卒端了盆水进来,大夫点头,从牢房离开。
谢枕弦额头滚落一滴汗水,狱卒笑了笑,拿起帕子。